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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泉水泠泠, 鸟声啁啾, 烈日炎炎的盛夏，好像进不来这一片被人遗忘的深林。
黑发扎成低低的双马尾的小小少女, 穿着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与褶皱的奢华的十二单衣。
她的目光空茫无神，举手抬足都带着几分僵硬的不自然，灵魂好像飘到了九霄云外，只留下一具毫无可留恋之处的皮囊, 飘荡在这暗无天日的密林之中。
不知何处飘来的三味线的弦音响动三两声。少女忽然以浮夸的动作, 左手抬起，宽大的遮住半面涂白的俏脸，右手轻拉衣袖, 曼声道：
“妾身乃白鹭城守护之神长壁姬是也。密林深深，何故此处有血腥气息，可是妾身豢养之鸟雀不幸葬身猛禽之口？待妾身前去查看。”
一字一句, 声气极慢, 宛如毫无演技的演员，照着早已上映过千百遍的剧本, 面无表情地棒读。
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穿着亮闪闪、装饰性远远大于实用性的舞台装的忍者服的少年, 华服上面堆叠着大量红色丝线代表血液。
少女迈着具有奇异的美感的慢腾腾的脚步, 一步一步踱到少年面前, 注视着躺在林间绿荫、一半身体浸在溪水之中, 却一动不动的少年。
他是个人类的男性, 受了重伤逃到无归林地之中, 马上就要死去。
比少女的棒读有人气多了的女子的声音, 抑扬顿挫地开始旁白：
“那是我的母亲与我的父亲的第一次相遇。”
斗转星移，日月变迁，仿佛静止不动的画面，少女与少年都是停留在时间的铭刻中的故影。
“第一天，母亲发现了他，注视着他，也仅仅注视着他而已；第二天，母亲望见他眼中流下一滴水，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，可是视线却再不能从他身上移开；第三天……”
猿飞飞鸟万万没想到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只身返回鬼魅出没的险境去救助弟子，等待他的却是两位弟子主演的不知道发生在哪个年代的悲恋物语。
要是两位弟子再大个十岁，不，五岁也行，他或许还有几分入戏的可能。
然而——
一个胸脯还没开始发育的黄毛丫头，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西瓜头傻小子。再怎么人靠衣装，牵线木偶似的僵硬动作配合毫无起伏的棒读，能代入才见了鬼了。
他一开始以为两位弟子遭遇幻术，先结印试探自己有没有中招。
结论是，幻个屁。
他脑部的查克拉运行正常，没有不属于他的异种查克拉干扰脑神经与视神经，解除幻术的解咒也没有任何作用。
虽然对于鬼魅的存在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，但是哪个活得久了的忍者，没遇到过一些神神叨叨、古古怪怪、现有的科学体系无法解释的迷之状况？
怎么办？
不要慌，首先冷静下来确认是不是幻术。
如果是幻术的话解除掉它再干活。如果不是幻术，那么无论眼前的景象多么离奇而不可思议，都要接受它的存在，然后迎合或打碎它的规则，获得最有利于同伴以及任务的结果。
飞鸟老师没有急于出手。
既然两位弟子也没陷入幻术不可自拔，还有旁白来给他解释前因后果，那他干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先去乱打一波，让线索直接断裂，再抓瞎靠运气破局？
于是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师，甚至用土遁给自己造了个小土墩子，塞到屁股底下，坐稳坐好，就差端个茶杯揣着蒲扇来看戏了。
两位失踪的弟子主演的戏码并不复杂，搁在自来也大人的畅销书中，至少能扩写出一百来章少儿不宜的情节。
大致故事是这样的：
一位不懂人心的神祇和一个在战争中身负重伤的人类相遇。他们一见钟情，花了七天时间爱上彼此。神祇治好了人类的伤，和他回老家结婚。
可惜她有了人性就渐渐失去了神性，人类借用她的力量成为一方霸主后又抛弃了她。
已经有了身孕的她回到被遗忘的白鹭城天守阁，产下一女后以人类之身死去，死后意志化身为鹰。她的女儿，和她以前的伴妇侍女，都堕为“忘却之神”。没有香火祭祀，只得年复一年地居住在密林深处，以血肉为食。
然而，宿命的悲剧是具有轮回性。长壁姬的女儿忘却之神富姬，不顾伴妇长舌姥和侍女们的阻拦，重蹈覆辙，将母亲的悲剧再次上演。
旁白的女子讲到这里，不得不停下来。
惨无人色的面孔上，两颗又黑又圆的娥眉，与眼影深深的黑眼圈，以及一点血红的唇中漆黑的牙齿，让她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。
